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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金星在天蠍座13度的位置開始逆行。

小宓本命盤的天蠍座,有月亮、冥王星和金星。金星逆行,首當其衝的是她的月亮天蠍。

奉自由之名,過日子,我向來不那麼依止星辰運行的軌跡。

然而,近來小宓不斷問我:「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直想買東西啊!」我也自然而然地就跟她說:「金星火星,這段期間已經快要一個月了噢,不離不棄地緊緊合在一起向前走耶。」

小宓總以鬆一口氣的神貌說:「難怪啊,」喜歡的東西根本停也停不住,立馬就去下訂單。

實在禁忍不住的時候,才來跟我逐一吐實,每每令我失笑,還以小老鼠的打油詩消遣她:

小宓鼠

躲起來

下訂單

好徘徊

 

幹嘛不說?

說或不說,都得買單不是嗎?能有什麼差別?訂單已經都下了不是嗎?

但「躲起來」,確實是天蠍座的取向之一。

擅於躲藏,也確實是月亮天蠍的資賦所在。

她的月亮天蠍,我的月亮金牛,雖然沒那麼緊密,仍是一個對相的組合。

就我記憶所及,她自來就懂得如何以朦朧模糊的手法,渙散我的注意力,之後再慢慢著力讓我聚焦:「買進這個東西實在太棒了!不用多說,這交易就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噢!」

其實我一直受惠著,慢慢地學到她金星天蠍犀利準確的美感認知。

 

「金星天蠍?」小宓沒個準兒。

「金星,守護兩個星座。哪兩個?」

「金牛座和...天秤座嗎?」

「嗯,金牛座跟天蠍座是相對的兩個星座。」

「那不是很慘!」

「為什麼很慘?」

「金牛座跟天蠍座不相容啊!」

「對,金星天蠍,簡單來說,就是把金牛座跟天蠍座加在一起。」

 

天蠍的舞台上,隱沒一己,突出他人,也就是說,聚光燈十足十強力凝聚在他人的身上......

「一眼看出去,覺得別人都很有問題!」

「對,但不只如此。」

「那是怎樣?」

「覺得他人都很好,也都好美。」不過呢,見賢思齊的模式在這兒,卻一點兒也不管用。

「啊啊啊覺得自己怎麼會這麼差呢!」

 

對的。

若非欣羨,怎生妒羨。

然而妒,乃至於生恨,充其量也只權充一條漫漫的岔路,之所謂誤入歧途。

金星駐在天蠍座,質疑自己否定自己,通常一鼓作氣想要勵精圖治,翻天覆地。

 

金牛座安穩地表徵「我有」,天蠍座懇切地象徵「想有」。金星守護金牛座的富足,天蠍座的金星,無寧強化了這股趨力:「我也可以!我一定也可以的啦!」

當然可以。

月亮金牛的媽媽,對著月亮天蠍的女兒說:「當然可以。全部給妳,全部都要給妳。」

可是,永遠不夠。

這不是得於被給的。

必需是自己給出的。

 

最難的,正是自己給予自己。

大力士,如何能夠舉起自己;支力點受力點,落在同一點的時候,力道全然消解。

總是必需,借力使力:精微的第一眼,準確到位。

天生的鑑賞家,就是懂得,無異於天生的挑剔者。

即使張口結舌始終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。

很多年很多年,我才能夠平心靜氣看待媽媽對我的「嫌棄」事實上跟我無關,她只是對自己不滿意罷了。她是天蠍座上升。

 

小宓跟我提過,蘭迪一位支持者對他轉述克里須那穆提答覆「如何面對朋友將臨的死亡」:「我的生命有一部分也將隨同你而死去。」

是的,這就是我深愛的克。太陽金牛通徹一體的覺受。

「任何人的死亡,都是我的減少。」幾年前陳真寫述心中的花朵那時候,引述過這段詩句。

 

死亡,天蠍座的課題之一。

所謂「未知生,焉知死」。天蠍座強大的生之欲力,便是面對死亡的前置作業。

不必需是肉體的死亡。

死亡的層次太豐富了。

一個意念的死亡是死。

一個信念的死亡是死。

一個價值系統的崩潰,也是。

金星天蠍,愛之欲其生,惡之欲其死。

金星天蠍,生是自己,死,還是自己。

生及至死,都是自己給出來的。

這是十分艱難的體會。

 

小宓很興奮地幫我在月行事曆暨日行事曆上頭,註記小美的初階寫作課

(其玟乖,跟我一起來經驗自己吧!能把爸爸也一起隨身攜帶,更好!)

她跟我說,「用寫作『佔有』你想要的一切」,第一時刻,第一優先,吸住她,彷彿有一座雷達隆隆作響似的。

「佔有」便是占星家詮釋天蠍座的註腳之一。

但是,我喜歡說,它是「想有」。

重點在於,並不覺得自己「有」。

重點在於,還以為自己「沒有」。

於是摩頂放踵;於是,戮力以赴。

並且堅決無比。

 

天蠍座駐在我的七宮,宮頭海王星前導,火星居後,火海0度合相,意謂著力道加重。

於是,我這個人看起來,多半像是一個能量滿滿的存在。

然而,海王星模糊邊界,確實我是一個毫無界線的存在。

我抽煙。(煙霧)

我喝酒。(茫茫然)

我沒吸毒。(很多時候很多機會頻頻召喚著)

長期失眠者,卻連安眠藥都沒碰過。(我的母親太懂藏藥了)

 

金星天蠍座的逆行,牽動的不是我的火海,而是我天秤座的宿命點。

 

星體自有軌跡。

金星的逆行亦有規律,「五芒星」的圖形,八年一個周期。

OK,2002年十月,我記得,拋家棄女,奔赴台北助選,站到火線前端。

Swimming說過:「只要台北招招手,妳就算用爬的,也要爬回去。」

是的,我知道。「瀝血心酸」這四個字,默默的,一直寫在心版上頭。

當年我的退縮,我始終不肯原諒自己。

一直,覺得冤,亟力取得「陳冤昭雪」的契機。

一往直前,也才驚覺,原來我是一名「情緒保鏢」。

邏輯很簡單:「只要我把你照顧妥當,你就會勇往直前!」

當然,要錯。

光是寫參選宣言那一晚就蹭了三個小時。

你,根本就還沒準備好自己參選的狀態。

你總是退縮。

我總是氣惱。

開票隔天,你惴惴地問我:「一起回去開會好不好......」

我是哭著回去的。我沒辦法跟她一樣歸營,苦讀,取得一個碩士學位。

我一點也不想回去。

你們,我已不識得。

你們,讓人傷心。

你們,迴避政治。

你們,搞什麼屁啊!

我是哭著回高雄的。

滿心怨懟。

萬念俱灰。

 

那時候,我多想,死去。

我說,就此退散吧。卻有一個肉體還要供養。

供養肉體。此後數年,肉體的供養,完整汲取了我的注意力。

反客為主。

我經驗著。

 

最難的,自己給予自己。

 

金星逆行,停看聽的程序,說是反思,說是回顧,都是可以的。

沒有任何星體可能倒著走。順行逆行只是相對位置:「我走得快,就停下來,等你一下。」

好讓靈魂能夠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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