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星逆行寫罷,隔天,我從睡夢中嚇醒...
「光是參選宣言就蹭了三個小時」這句話,猛地來到我的心頭,擊斷我安穩的睡眠。
赤裸不安:「原來我這麼不寬容!」
恍然大悟,眼淚叭躂叭躂掉下來了...
原諒我,超級暴力。
對不起我如此暴力。
生命密密疊合了那麼多年,滿滿滿滿裝載了豐富細節。
每一個細節,都是一根黃金色的線,每一個細節,都能扯動我乾涸已久的淚腺。
你對我說過的話:「喂妳這個人真奇怪...」
你對我說過的夢:「嘿夢裡我們在飛翔...」
你對我做過的事:「來高雄吧我好孤單...」
我選擇截斷每一條纏繞羈絆的金色絲縷。
我選擇恨。
你不愛我。
這是誤解。
我一直被愛。
且習於被愛。
毫不費力,享有滿載的關注力。
第一時間,聚光燈全全落在我的身上。徒令我手足無措尷尬無比。
好比這句話:「我叫做張雋梅,我脾氣不好!」
這句話,很多年很多年,一直怎麼都想不起來。
可它是一個提醒。
它是靜默春日長長的午後,遲遲不肯簽寫我退學申請單欄位的那位導師,跟我拉扯著民主自主韓國學運台灣學運,不斷不斷談談談談談,摧枯拉朽一般強自振作重續話題,我們抽淨了他研究室的兩包菸,還要我等等讓他去買包菸回來繼續談。
我不懂他在幹嘛。
我覺得周身累乏。
他怎麼都不會累?
第三包菸,由他點燃最後一支菸時,問我:「記得我的評語嗎?」
「評語?」
「你們大一第一學期第一堂導師時間妳第一個上台自我介紹,我對妳的評語。」
我茫惑。
他失聲大笑。
笑得太響,笑到研究室樓層,彷彿將要崩塌。
持續大笑。摘下眼鏡,用左手的拇指食指,揉轉他的眉間。
我緊皺雙眉,等他笑完。
到底想要說什麼啊!
終於止住笑,端坐。
肅穆地,他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:「以後妳有困難,一定要記得,回來找我。」
我沒有回去過。
有想起了那個評語:「這個女生太聰明了,一句話,全班就安靜下來。」
現在,我略略懂了。
第一次見我,他就釋出了愛。
無關親疏。
我一直被慷慨愛著。
卻一直以為自己不被愛、沒有價值。
「自我價值感」,莉莉斯的核心主題。
神話裡的上帝,逼使莉莉絲就範,一天殺掉她一個孩子。
莉莉絲後來變成一個專殺小孩的女魔,直與天龍八部葉二娘堪堪比擬。
莉莉絲是月亮的坐標點之一。
莉莉絲是月光黯沈的那一天:「暗月」。
莉莉絲是內心全然黑暗的一種象徵:光線俱滅,什麼也看不到。
我的本命盤莉莉絲駐在二宮雙子座。
最直接的詮釋,就是「自我否定」。
直到莉莉絲認出「自我價值」所在。
那是莉莉絲的旅程,第三個階段:「智慧老婦」。
不能肯定自己,不可能肯定自我價值。
謝錦那句話:「你覺得自己不夠重要嘛!」一直清晰地響在我的耳際。
「我是最重要的!」成了一個指針;我得支持自己,我得先給自己這個贊同。
「我是最重要的!」很好用。包括是勇氣,以及磊磊坦蕩。
我必須承認,這真的很難。
同時也要謝謝自己竟然給出這麼難的課題。
我本命盤的莉莉絲,跟凱龍星北交點都是強硬相位。
凱龍的痛,莉莉絲的毫無價值,北交點卻說:「路,就要從這兒去走。」
能夠再見到我做奧修靜心的老師,我好快樂。
不明所以,一直有個對焦的呼喚在心底生出。
可是,好無奈:「事實上,我什麼都不知道啊。」
是的,隱微的,我知道她的美她的好,那麼剔透。
然而,這跟我說不明白的「所謂知道」能有什麼差別呢?
好比跟弟弟飯敘,他有個小姪女,可愛地說欸可是阿姨妳頭髮好短不像女生耶!
我一直盯著她看。
飯桌上,小女生女吃什麼不吃什麼,主張明確,毫無轉寰。
小女生讓我感到非常驚異。
小女生開始迴避我的視線。
小女生在旗津海灘想要喝一瓶彈珠汽水的時候,不假思索握緊我的手走向涼飲攤位。
弟弟的老婆,笑說:「小孩子這樣不行啦!有吃有喝就被哄走了怎麼可以!」
我忍不住笑出來:「剛好相反,是她抓住我的手去買她想喝的彈珠汽水欸。」
海灘經驗也是。
小女生知道我是可以挪動的那個人,一把握住我的手往前走。
我問:「手想摸水?還是腳想踏水?」
她說:「摸摸水就好。」
指尖摸到水了,小女生興奮到尖叫連連。
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。笑著對我說:「現在,我想脫襪子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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